退伍回到学校，昂翁降泽仍保持着每天锻炼的习惯。记者任勇 摄
西藏日喀则云端哨所，海拔5000米以上，常年平均气温零下20℃，一年有半数时间是雪雾天气。“风吹石头跑，四季穿棉袄”是当地环境的真实写照。
2019年10月，武汉工程大学藏族学生昂翁降泽中断学业，保留学籍选择入伍，来到西藏。
湖北武汉光谷到西藏边防线，直线距离2500多公里，落差5000米。艰苦的边防线上，服役的两年里，昂翁降泽先后获得5次嘉奖，完成了人生的一次攀登。
“路是我自己走的。填写参军志愿表时，我主动选择了到艰苦边远地区服役。”5月10日上午，长江日报记者在武汉工程大学见到昂翁降泽，他退伍回到学校已有半年时间。昂翁降泽话不多，有一些腼腆，不过说起在日喀则服役的经历，他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。
耳边永远都能听到“嗖嗖”的风声
昂翁降泽拍摄的雪域高原景观。昂翁降泽 供图
映入眼帘的是皑皑雪山，扑面而来的是针扎一般的风沙，可是怎么望，也望不见一棵树。昂翁降泽描述着自己的戍边之地，遍地都是沙土和碎石子，一年四季大风不止，耳边永远都能听到“嗖嗖”的风声，掀开身上的大衣，风能把人吹走。
昂翁降泽和战友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背着20多斤重的装备，负重巡逻。防护面罩一定不能少，昂翁降泽说，飞溅的石子不时打到脸上，疼。
巡逻是每天沿着国境线来回走上一趟，沿途沟壑纵横，“望山跑死马”。巡逻车到不了的地方，战士们就翻山越岭，徒步攀爬。在高寒缺氧的环境负重徒步，走不了多远就开始大口气喘，昂翁降泽形容，遇到连降大雪的天气，积雪深及膝盖，巡逻的路上留下他们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看到狼比看到人的机会还多。有时候他们会遇到狼，相距数十米远，彼此注视。“我心里有些发毛，但狼其实也怕我们，互相保持着安全距离。”昂翁降泽说。
为救战友被滚落的山石砸伤左腿
昂翁降泽和战友在进行日常巡逻。昂翁降泽 供图
2021年7月的一天，昂翁降泽和战友们艰难地攀越一处陡坡，雨雪漫天，碎石遍地，陡坡湿滑难行。一名新入伍的战友高原反应缺氧，突然跌倒，一头往坡下栽去。昂翁降泽就在战友身后，反应迅速，伸手一把扯住了战友的背包带子。“快！抓住我！”
所有的人忙着赶过来，前方有战友一脚踩在松动的石头上，一块大石滚落下来，砸中了昂翁降泽的左腿，顿时鲜血直流。“班长让我原地休息，但是眼看马上就要到达界碑了，我不想放弃。”忍痛救下战友后，昂翁降泽简单包扎，在战友的搀扶下，一瘸一拐，坚持完成了巡逻。只有抚摸到了界碑，一天的任务才算完成。
昂翁降泽2018年考入武汉工程大学，今年22岁。武汉是他高考填志愿时特意选择的省外城市，昂翁降泽说，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，武汉这座城市挺有名的，我以前从没有来过，心想着一定要来。
昂翁降泽的辅导员、班主任谭泽回忆，昂翁降泽入校时成绩还不错，且有意愿在毕业后从事会计行业，被学校选中进入管理学院ACCA班学习。
大二上学期，学校组织了一次入伍宣讲会，几位退伍的学长讲述了自己的军旅故事，昂翁降泽听得入神，也勾起了他的家族记忆。昂翁降泽告诉记者，他的家乡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，有参军戍边的传统，他的舅爷爷、表叔等多位亲戚都当过兵，舅爷爷年轻时还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。昂翁降泽听着这些故事长大，心中也有了向往。
“我也要参军入伍，成为一名刚毅勇敢的军人，保家卫国！”宣讲会结束，昂翁降泽就填写了参军志愿表。志愿表上有陆军、海军、空军、火箭军，以及艰苦边远地区等多个选项，昂翁降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艰苦边远地区。
昂翁降泽说，既然当兵就要去最艰苦的地方，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。当兵么，又不是讲条件。
“绝不能把领土守小，绝不能把主权守丢”
服役期间昂翁降泽获得的勋章和荣誉。昂翁降泽 供图
昂翁降泽被分配到了西藏日喀则，成为西南边防线上一名大学生新兵。
昂翁降泽的家乡海拔3000米，已经够高了，日喀则边防的海拔还要高出2000米。高原人居然高反，昂翁降泽讲起自己的糗事，“我从小生活在高原，原以为能够适应营地的生活，但是头两个星期，我还是经历了一场‘洗礼’。”
大脑缺氧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喘气、呕吐不止……昂翁降泽说，那种滋味“就好像有人捏住了你的肺，怎么样都吸不够氧气。”
抗住“高反”才能治“高反”。为了尽快适应高原反应，每次训练结束后，他都要给自己加练半小时，突然有一天，呼吸顺畅了，也不头痛欲裂了。治好了高反，就算是老战士了。
驻守日喀则的大学生战士不多，翻译人员紧缺，修过大学英语的昂翁降泽便主动找到连队领导，请求担任翻译员。
昂翁降泽向单位的老翻译员请教学习，每天早起背记专业领域的英语单词，晚上撰写心得，没过多久，他就熟练掌握了翻译员的工作。
“This is the territory of the People's Republic of China！（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！）”边防巡逻的过程中，昂翁降泽常向边界线外的他国士兵喊话，这也是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英语。“我们的祖国山河壮丽，震撼人心。我们绝不能把领土守小，绝不能把主权守丢！”
昂翁降泽的“绝活”是唱英文歌。除了哨所和营房，边境线附近没有百姓居住。风景虽美，孤独长伴，战士们在军营里常常举办才艺晚会，有的唱歌，有的跳舞，有的表演武术……昂翁降泽扯着嗓子尽情发挥英文歌成了保留节目，笑声和歌声回荡在军营上空。
昂翁降泽退伍返校已有半年多时间，他仍不时回想起在日喀则服役的两年时光。广袤的雪域高原，圣洁的珠穆朗玛峰，孤悬在夜空的一弯明月……在边防驻守的孤寂岁月里，壮阔的美景浸润着昂翁降泽的心灵，也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。因为自主选择到艰苦边远地区服役两年，昂翁降泽被授予卫国戍边铜质纪念章、卫国戍边银质纪念章。两年服役期满，经过民主推选，昂翁降泽又荣获“四有”优秀士兵荣誉，并获得团嘉奖一次。因为他承担翻译工作的良好表现，荣立三等功一次。
从海拔5000多米回到海拔20多米，环境变了习惯不改
服役结束昂翁降泽回到学校继续学业。记者任勇 摄
载誉归来，昂翁降泽退伍后选择回到母校继续学业。从海拔5000多米的日喀则边防线，回到海拔20多米的武汉光谷腹地，环境大变，习惯不改，昂翁降泽仍保持着部队的作息规律，每天早早起床，被子叠成“豆腐块”，注重寝室卫生，坚持每天锻炼身体1小时。
和戍边一样，他说自己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——好好学习，将来用专业知识报效祖国。（长江日报记者汪洋 通讯员陈思 陈飞凡 贺星宇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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